78年前出版的《开明国语课本》，在2021年被年轻家长争相购买，甚至还出现了欲购而不得的“书荒”。教育主管部门似乎很能理解家长们追捧老课本的心理动因，又很快化成了行动方有资质发言人更近宣布：新一轮中小学教材修订即将启动。
如此迅速的表态和启动计划，不只是受了家长和社会追捧老教材现象的刺激。更重要的是，家长、媒体、学者及文化界人士对于教材、尤其是新版中小学语文教材的批评声音，几乎响彻了整个2021年。先是有各地教材中间“鲁迅大撤退”现象；随后“爱迪生救妈妈”、“陈毅探母”等课文内容被质疑为杜撰；历史课本中沿用了多年的秦始皇、汉光武帝、诸葛亮等人画像因过分相似而受诟病；再后来，复原的张衡地动仪模型被教科书张扬而有了假冒古董之嫌，也惹了争议；语文书将入选作家原文改写成“教材体”的做法，甚至被人不客气地指为“比三聚氰胺奶粉还要危害深远”的剽窃和篡改……
在困惑地问了很多年“中国教育怎么了”之后，2021年，这困惑和追问里还要加上一句：我们的教材怎么了？
没有固步自封、落后守旧或轻忽滥制，我们在教材的编写上明明是投入很大人力物力、不断更新换代努力与时俱进的。新中国成立60年，除了“文革”十年教育陷入瘫痪的那段空白，仅人民教育出版社负责编写的中小学教材，就有十来个版本；近十年来，由于教育和教材出版发行的改革，各地按同一课程标准自编的课本更是五花八门，编排体例、选择文章各不相同。论花费的工夫、投入经费、编写审订的排场和程序，比之当年叶圣陶先生主编《开明国学课本》时，都不知要巨大了多少倍。偏偏社会反响与评价，却远远比不上后者。
有人概括说，今天的中小学语文教材，败在“四大缺失”：缺失了经典，缺失了儿童视角，缺失了快乐，缺失了事实。
然而我们需要的是进一步的追问：是什么，让我们在一次次的改版、修订努力之后，完全回不到老课本的原点，仍然在继续“缺失”？
答案肯定不是：我们再也没有叶圣陶、丰子恺先生那样的语文与审美水平了。而是，我们缺失了那样的真实、从容与“开明”。使我们在编选课本、教育孩子时常常进退趑趄、左右彷徨。不论在技术层面上如何努力，没有了对于成长、对个性、对真理的真正理解和尊重，学校教育与教材编写，纵使是学会了弯腰蹲身作儿童状，所做的恐怕仍会是说教，是标准化、划一化的应试与虚假老套的作文技巧，而无心灵的涵咏。
全面数字化的时代里，我们自然不可能重拾回“开明国学课本”使用，反而是研究如何应用新技术新环境培养一代新人，已是当务之急。然而变化的只是手段与技术，教育的信念与根基，不该行之太远。
（新民晚报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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